《浪尖上的大魚》第三章
發(fā)布者：余則成發(fā)布時間：2024-09-18 11:24:09閱讀（247） 評論（0）
第三章
阿莫爾叔叔的修理店
要從何處說起那怪浪呢？塔卡想了想，可能要從阿莫爾叔叔的修理店開始。
阿莫爾叔叔是克勞德的鐵桿粉絲。自從克勞德來到呂宋島后，阿莫爾叔叔就常常找他一起沖浪，告訴他附近海域的最佳浪點。關(guān)于“尼斯怪浪”也是他告訴克勞德的，但他總說不要去那里，傳說那里住著一只大“怪獸”。
時間久了，阿莫爾叔叔就成了克勞德家的?？?。在塔卡七歲那年，阿莫爾叔叔送給了塔卡第一塊沖浪板作為禮物。阿莫爾有一間自己的沖浪用具專賣店和一間修理店。塔卡小時候覺得阿莫爾叔叔會魔法，壞掉的東西只要交給他，第二天就會恢復(fù)原樣。塔卡小時候很喜歡在他的修理店待著，他喜歡看阿莫爾叔叔修理東西。
就在那年，克勞德還是禁不住“尼斯怪浪”的誘惑，背著所有人，獨自跑到了那里。當(dāng)他親眼見到那“怪浪”時，徹底被震懾住了。他從沒見過那樣完美的浪形，和之前的傳言一點兒也不一樣。那浪雖然兇猛，但浪形卻很規(guī)整，在海面上持續(xù)幾分鐘后，又會迅速平復(fù)。真是奇特??！那段時間，克勞德和他的幾個朋友天天守在那里，觀察和研究應(yīng)對它的方法。終于有一次，克勞德成功了。但為了不讓外人知道這里，沒有大肆宣揚，只留下了一張照片而已。
自從那次成功挑戰(zhàn)“尼斯怪浪”以后，他就再也沒去過那里，直到塔卡十二歲那年，他再一次悄悄地拜訪了那里?？僧?dāng)他回來時，沖浪防寒服被礁石劃破了一個很大的裂口，從小腿的位置一直劃到大腿的前側(cè)，胳膊肘的位置也有三個破洞，在脫衣服的時候，一著急又把拉鎖扯斷了。
克勞德回到家筋疲力盡，隨手就將它扔到了家門口的雜草堆上。阿莫爾路過后看到撿了起來：“不會是去‘尼斯怪浪’了吧？”他將防寒服帶回了店里。
這天天氣晴朗，塔卡放學(xué)后莫名感到一陣愉悅。他背著書包，歡快地去了阿莫爾叔叔的修理店，可他剛準(zhǔn)備進去的時候，就被戴著防毒面具的阿莫爾給轟了出來。
“先別進來，修補劑有毒?！卑⒛獱栚s緊回去，也給他拿了一個防毒面具，“快把它戴上?！?/p>
塔卡戴好后，對著墻上的鏡子笑得前仰后合，那樣子太滑稽了，像是一只綠色的大蒼蠅，而且是一只變異的巨大蒼蠅。這讓他想起了一部老電影——《變蠅人》。
塔卡看著修理案臺上傷痕累累的防寒服，覺得十分熟悉，他突然指著自己示意道：“這是我爸爸的防寒服嗎？”
阿莫爾點點頭，低著頭繼續(xù)修補著。
防寒服采用氯丁橡膠制成，材質(zhì)柔軟，但也容易在沖浪和穿脫的過程中產(chǎn)生破損。阿莫爾叔叔的工具間里又添置了許多新鮮的玩意兒……專用的修補膠水就有十五種！各種畫筆，粗細(xì)不一，有的是畫沖浪板用的，有的是修補防寒衣用的。石頭板，各種螺絲刀、電鉆、扳手、手電筒、膠帶、顏料、備用沖浪繩子、拉鎖紐扣、砂紙等等，簡直是應(yīng)有盡有。
阿莫爾叔叔用了兩個石板將防寒服的創(chuàng)口撐開，并壓住。他用小畫筆蘸了一點點的修補劑，小心涂抹在裂口的兩側(cè)，用扇子扇。待修補劑半干時，用指尖用力壓合，并試圖擠出膠水里面的氣泡。壓合后，再用紙巾把多余的膠水擦掉。他的手又粗又黑，但指甲卻是短而干凈的。塔卡看著他的手，這樣子，真像是在修補一件藝術(shù)品。
阿莫爾叔叔示意塔卡，可以將面具摘下了，并說：“好了，放置一晚，讓它徹底晾干，明天又可以再穿了?！彼贿吺帐爸概_，一邊又嘟囔著：“真是命大??！”
“你是在說我父親嗎？他去了哪里，怎么會把衣服摔成這樣呢？”
“估計是去‘尼斯怪浪’了吧，也只有那里才能把他折磨成這樣?！?/p>
“‘尼斯怪浪’？那是什么？”
“那里的浪還是個謎，就像尼斯湖水怪一樣。”
“它在哪里？怎么從來沒聽父親說過呢？”
“那里太危險了，太危險了……”阿莫爾叔叔一邊重復(fù)著這句話，一邊搖頭。目光得放長長的，臉上露出一個恐懼的表情，就像是他現(xiàn)在正在那怪浪里一樣。
“阿莫爾叔叔？”
他突然回過神來：“那是一個你永遠(yuǎn)也不想去的地方。”
塔卡好奇地望著他。
“快回家看看你爸爸，看他有沒有受傷吧?！?/p>
塔卡剛要走，阿莫爾叔叔又把他叫住了：“不要告訴你爸爸，我跟你說過‘尼斯怪浪’的事，不然他肯定會生氣的。”
“放心吧！”
塔卡伴著夕陽，影子拉得長長的，兩條細(xì)細(xì)的腿一前一后地邁著步子。他看著遠(yuǎn)處的海面，想著“尼斯怪浪”。
它在哪里？到底是什么呢……
首見“尼斯怪浪”
在離呂宋島不遠(yuǎn)處，大約三十千米，有一片著名的海域。這里地貌與塔卡家旁邊的海域似乎沒什么不同，無非都是被郁郁蔥蔥的熱帶植物包圍著，陡峭堅硬的巖石威嚴(yán)地聳立在海邊。從外貌來看，唯一不同的就是這里沒有白而細(xì)膩的沙灘，而是層層疊疊的礁石。礁石遍布海底，有些海水較淺的地方，礁石會凸顯出來。而絕大多數(shù)礁石都被淹沒著。兇猛的海浪似乎每次都會使出最大的力氣拍打著巖石。
這片海域每年都會有一段時間，連續(xù)出現(xiàn)怪浪。它會猛然間在海面上筑起，當(dāng)怪浪來襲時，天空也會變得烏云密布。它像一只巨大的怪獸，瘋狂地在海面上肆虐著。很多年前，在這里剛剛興起沖浪運動的年頭里，人們對海洋的認(rèn)識及地理知識都很匱乏，也無法用科學(xué)來解釋這里奇特的景象，所以有傳說，這片海域里有一只怪獸，可那怪獸是什么樣子，卻誰也說不清。
塔卡從阿莫爾叔叔的店回到家里時，太陽已經(jīng)落下。母親獨自在廚房里做飯，臥室的門緊關(guān)著，母親說：“這么晚才回來，又去哪兒了？”
“去了阿莫爾叔叔的修理店?！?/p>
“快去洗手，準(zhǔn)備吃飯。晚上吃咖喱牛肉可以嗎？”
塔卡一直盯著臥室的房門看：“爸爸在睡覺嗎？”
“是啊，下午回來就一直在睡覺。別去打擾他?！?/p>
“他回來時，沒有受傷吧？”塔卡小心翼翼地問。
“沒看到他。他回來就直接回房間了?！?/p>
“快去洗手，飯已經(jīng)好啦?！蹦赣H繼續(xù)催促著塔卡。
塔卡心不在焉地往嘴里扒拉著飯，滿腦子都是怎么開口去和父親提“尼斯怪浪”的事。
晚上，塔卡一邊在自己的房間里寫作業(yè)，一邊聽著屋外面的聲音。突然，臥室的房門開了。
“我的天哪！你這是怎么了？”母親高呼了起來，塔卡迅速跑出了房間。
父親的胳膊和大腿上一片擦傷，但好在都是些皮外傷，并沒有大面積出血。
“沒關(guān)系，今天的浪有點兒猛?！备赣H風(fēng)輕云淡地說著，母親迅速拿了些消毒藥水，并且為父親準(zhǔn)備晚餐。
塔卡趴在餐桌上，一直盯著父親。
“你是不是有什么話想對我說？”
“爸爸……”塔卡低聲說。
父親狼吞虎咽，看來是餓壞了。
“你知道‘尼斯怪浪’嗎？”
父親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：“你說什么？”
“‘尼斯怪浪’?！?/p>
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你跟我說說唄，那地方好像很好玩?！?/p>
“那里很危險，我也沒去過?！?/p>
“你騙人，你今天就是去那里了。”
“不要胡說！”父親的眼睛不自覺地望了一下母親。
塔卡聳了聳肩，阿莫爾叔叔囑咐過他不要說。
“快去寫作業(yè)！”
父親把塔卡轟回了房間，但塔卡還是不死心，決定要去探個究竟。
第二天清晨，塔卡聽見屋外有動靜，他迅速爬了起來，看了一下表，才凌晨四點。這么早父親就準(zhǔn)備出門嗎？塔卡隱隱覺得他是去“尼斯怪浪”那里，他興奮極了，連忙穿好衣服。父親往皮卡車上搬裝備時，又一輛皮卡開到院前。
“那不是庫頓叔叔嗎？他也要去嗎？他的車后面怎么還拖了一輛摩托艇呢？”
塔卡悄悄地跑出了院門，趁父親和庫頓叔叔說話的間隙，他立刻跳上了皮卡車，把自己藏在兩塊沖浪板的后面。
“和阿飛說好了，他五點的時候會到那里?！备赣H說。
“今天天氣不錯，是個好機會，我們走吧?！睅祛D叔叔說。
庫頓叔叔是當(dāng)?shù)厝?，長得又黑又小，父親說這樣的身材對沖浪來說是個好事。阿飛叔叔是臺灣人，以前是父親的隊友，最近和家人一起來這里度假，但說是度假，其實也是要趁此季節(jié)去探探“尼斯怪浪”。
凌晨，太陽還未升起，氣溫也相對較低，塔卡隨手用破舊的睡袋蓋住了身體。父親的皮卡車上裝了很多東西。他們每逢塔卡放假時，都會開著皮卡車，四處露營和沖浪。
塔卡坐在車上，車子的速度忽快忽慢，繞著山爬了上去，又爬下來。塔卡不知不覺地睡著了。他再次醒來的時候，已經(jīng)到達(dá)了目標(biāo)地點。
父親把車停好后，塔卡揉著眼睛，露出一個腦袋向外望了一下。太陽剛剛升起來，海浪兇猛地拍打著礁石。父親下了車，熱情地和阿飛叔叔擁抱著。想必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五點了。
父親走向皮卡車的后面，準(zhǔn)備卸下沖浪板和防寒服。塔卡迅速把自己藏到了睡袋里，他的心臟“咚咚”地跳得快極了，像是在經(jīng)歷一場極為刺激的冒險旅行。
“浪形和風(fēng)的方向仍是摸不準(zhǔn)哪?！睅祛D叔叔說。
“希望今天不要讓我等待太長時間?！卑w叔叔一邊換著防寒沖浪服，一邊說。
“希望吧。”父親停了停又說，“昨天真是差一點兒就成功了?！?/p>
“是啊，但昨天你已經(jīng)很威猛了，只是到最后的關(guān)頭沒能挺住。不過你的英姿已經(jīng)都在我的攝像機里了?！睅祛D叔叔說。
“我和阿飛還是原路下去?！备赣H說。
“好，那我把車開到岸邊，你來岸邊騎上它?！睅祛D叔叔說?？磥?，父親今天不是來沖浪的，是來騎摩托艇保護阿飛叔叔的。
“今天看阿飛的表現(xiàn)了！”父親又說。
“走吧！”阿飛叔叔說。
庫頓叔叔上了車，從另一個方向行駛過去。阿飛叔叔把一塊沖浪板短板頂在了頭頂上，和父親一起走了下去。
看來，父親昨天的確來了這里。塔卡見他們?nèi)藵u漸走遠(yuǎn)后，露出了腦袋，之后又跳下了皮卡車。這里的溫度要低大概五攝氏度，大風(fēng)肆無忌憚地刮著。塔卡扒著圍欄向下望了望。陡立的懸崖，臨近海邊是一片茂密的叢林，只有一條羊腸小路可以通往遠(yuǎn)處的海邊。父親三人對這里顯然已經(jīng)輕車熟路，不一會兒的工夫就已深入?yún)擦?，不見了身影。塔卡把夾腳拖鞋脫下，放到了皮卡車?yán)铮庵_沿著小路走了下去。
小路的盡頭就是一片叢林，?？崎艠?、棕櫚樹和芭蕉樹茂密交織混雜著。無根藤肆無忌憚地纏繞在?？崎艠涞臉涓希泵臉淙~遮擋了所有的光線。地上的泥土潮濕而冰涼，塔卡繼續(xù)向前走，海浪聲此起彼伏，可以聞到陣陣海腥味。塔卡小心翼翼地望著前方的路，繼續(xù)向前走。陽光逐漸變得強烈，隱約可以聽到庫頓叔叔的聲音，他似乎在喊：“攝像機的位置還要再往前一點兒！”
塔卡終于走到叢林的邊緣，再往前就是礁石及海邊了。塔卡藏在一棵樹的后面，他看到庫頓叔叔正在搬著攝像機架子，蹣跚且艱難地向海的方向走去。他費力地將架子擺放在一塊較為平坦的礁石上，用一只眼睛瞄準(zhǔn)海面。而父親和阿飛叔叔已經(jīng)進到了海里，父親騎著水上摩托艇，阿飛叔叔用力向前劃水，跟在父親的后面。
“這就是‘尼斯怪浪’嗎？好像也沒什么了不起的?！?/p>
大概十幾分鐘過去了，阿飛叔叔已經(jīng)不見了身影，父親的摩托艇在海面上若隱若現(xiàn)。
“看來今天他們運氣不錯?！睅祛D叔叔一直用望遠(yuǎn)鏡觀察著他們。
又過了好一會兒，海面上突然風(fēng)起云涌，巨浪一波接著一波。
“來了！來了！”庫頓叔叔激動地自言自語道。
塔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那浪似乎是“平地而起”，像被施了魔法。塔卡不禁用手捂住了嘴巴。海浪猶如一頭兇猛的野獸，父親和阿飛叔叔像是被那怪獸吞掉了，海面上的他們已不見了蹤影。
“爸爸！”塔卡急得突然喊了出來。
“你怎么會在這兒？”庫頓叔叔發(fā)現(xiàn)了塔卡。
“我爸爸呢？”塔卡顧不上解釋太多。
庫頓叔叔一直用望遠(yuǎn)鏡觀望著海面，一波一波的海浪兇猛地向前撲去。五分鐘過去了，仍是不見父親和阿飛叔叔的身影，塔卡焦急地踮著腳。
“在那里！”庫頓叔叔突然指著遠(yuǎn)方的一個紅色的小點，“看見了，你父親在那里！紅色的摩托艇?！?/p>
“爸爸！爸爸！”塔卡一邊揮著手，一邊聲嘶力竭地喊著父親。
克勞德似乎沒有返程的意向，在海面繼續(xù)騎行著，尋找阿飛叔叔。
塔卡還在喊叫，無論庫頓叔叔怎么安撫，都無法平復(fù)塔卡的恐懼。
庫頓叔叔突然喊道：“在那里！阿飛在那里！”
父親似乎也看到了阿飛叔叔，他騎著摩托艇迅速奔向阿飛叔叔那里。此刻的海面也相對平靜了些，阿飛叔叔的沖浪板已經(jīng)不知去向。他們兩人逐漸向岸邊駛來。
父親和阿飛叔叔疲憊不堪，阿飛叔叔似乎驚魂未定，癱倒在礁石上，無法移動半步，他用力喘著粗氣，肚皮一鼓一鼓的。父親一直看著塔卡，半天才問：“你怎么在這里？”
塔卡不知如何作答，不敢看父親的眼睛，低著腦袋。父親看著塔卡，剛要開口罵他時，一下就被庫頓叔叔攔了下來：“這事你是瞞不住他的，他早晚都會找到這里的，還不如就讓他看看這里的大浪?！?/p>
父親覺得也是有些道理，沒再說什么。
“走吧，今天就到這里了。阿飛也累了?！?/p>
“這很正常，阿飛不要灰心。看，我還是拍到了一些很精彩的畫面的?！睅祛D叔叔一邊翻看著錄像畫面一邊說，“看克勞德，還有你的畫面，你看這一段。”父親看著畫面，塔卡也好奇地把臉湊了過去。阿飛叔叔還是躺在礁石上，癡癡地望著天空。
這時，塔卡的肚子“咕咕”叫了兩聲，庫頓叔叔說：“餓了吧，孩子？我這里還有三明治和奶酪，你要吃嗎？”
塔卡搖了搖頭。
“好了，我們先回去。今天好好休息，明天再聯(lián)絡(luò)。”
與庫頓叔叔和阿飛叔叔告別后，塔卡和父親回了家。
與父親的一次談話
從凌晨到現(xiàn)在，塔卡已經(jīng)疲憊不堪。在回家的路上，塔卡在車的后座上睡著了。父親盡量把車開得平穩(wěn)些，不去吵醒他?；氐郊視r，已經(jīng)是中午時分，母親早已將午飯擺放在飯桌上。午飯異常豐盛，咖喱牛肉、雞胸肉沙拉、烤蝦和蘑菇湯，都是塔卡和父親喜歡的食物。塔卡直接奔向了飯桌。
“今天累壞了吧？那里好玩嗎？”母親說。
難道母親已經(jīng)知道了？顯然，母親似乎也沒有責(zé)怪他的意思，塔卡迅速地往嘴里扒拉著咖喱飯。
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早上去了哪里?！蹦赣H又說。
父親一直低頭安靜地吃飯，不敢去提“尼斯怪浪”的事。母親曾經(jīng)很反對父親去那里，一方面是那里十分危險；另一方面，母親擔(dān)心有朝一日塔卡也會去那里冒險。但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，母親似乎不再阻止父親。
“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鉆進車?yán)锏?。我們上岸的時候，才發(fā)現(xiàn)他的?！备赣H解釋道。
“怎么樣，那里好玩嗎？”母親問道。
塔卡聳了聳肩，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。經(jīng)過了在父親車?yán)锏暮ㄋ拓S盛的午餐后，早上的驚濤駭浪逐漸在他心中平復(fù)了。
“真的嗎？”母親說。
“當(dāng)然了。只不過比我們這里的浪稍微大一些，不過沒過多一會兒，浪就變小了?！彼ㄕf。
“瞧，我們塔卡多勇敢！”母親的語氣似乎有些嘲諷的意思。
晚飯過后，庫頓叔叔將早晨的視頻發(fā)給了父親。父親將視頻速度放慢，仔細(xì)地觀察著浪是什么時候突然漲高的。這時，塔卡進來了，父親專注地看著電腦，并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他進來。塔卡趴在父親的背后，一同看著畫面上的浪。
“我的天哪，浪為什么會突然漲高呢？太不可思議了！”塔卡突然冒出來一句，嚇到了父親。
父親即刻關(guān)上了電腦，說：“你什么時候進來的？”
“爸爸，你是怎么發(fā)現(xiàn)這里的？真的有人能成功嗎？”塔卡對“尼斯怪浪”已經(jīng)完全癡迷了。
父親拿他沒有辦法，說：“當(dāng)然了，能成功沖完‘尼斯怪浪’的人都是英雄?！?/p>
“那你成功過嗎？”
“你看那張照片?！备赣H指著一直擺放在書桌上的照片說，“這是在你出生前，庫頓叔叔拍的?！?/p>
“怎么沒聽你說起過呢？”塔卡看著照片。照片上，父親穿著一件黑色的鯊魚皮防寒沖浪服，腳踏著一塊白色沖浪板。巨大的海浪在父親身后，兇猛地向前撲去，但父親看上去卻十分冷靜、從容，眼神堅定地望向遠(yuǎn)方。
“你為什么不告訴我關(guān)于‘尼斯怪浪’的事？”塔卡有些生氣，他認(rèn)為對于沖浪這件事，父親不應(yīng)該對自己有所隱瞞。
“你居然自己偷偷跑去這么好玩的地方！”塔卡帶著哭腔，越想越委屈。
“塔卡，你現(xiàn)在還小。本來想再過幾年，等你長大了，有了更純熟的技術(shù)再帶你去的?！?/p>
“我現(xiàn)在的技術(shù)就很好，島上那些孩子沒有比我技術(shù)還好的！我明天就要去！”
“決不可以！”父親擔(dān)心的事情終于還是發(fā)生了。
“我在那里沖浪快二十年了，你知道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智慧，才能從那巨浪下逃脫出來嗎？我知道你的本事，但你知道嗎？它之所以叫‘尼斯怪浪’，就是那里的浪有著不可預(yù)估，像謎一樣的能量，那里的浪和島上的浪無法相提并論的。”
“可我還是想去試一試，島上的浪太沒意思了。”
“塔卡，我們家的那片海域你當(dāng)然可以來去自如，因為那些都是普通的浪。普通的沖浪考驗的是在沒有發(fā)生意外時你的表現(xiàn)如何。但挑戰(zhàn)巨浪，那完全又是另一回事。那是考驗當(dāng)周圍險象環(huán)生時，你如何應(yīng)對。稍有不慎，被波浪擊中，就好比以時速一百八十千米行駛的汽車撞墻一般，同時上千噸水向你洶涌砸來。海浪會打暈?zāi)?，撕碎你，把你推向深不見底、黑暗無邊的深淵。我親愛的孩子，相信我，你不會想去那里的?！?/p>
“那你為什么還去？”
父親看著擺在桌子上的照片，陷入了沉思……